我认识的“二代”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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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只是讲了一些故事(拆二代、官二代、富二代、军二代、科研二代……),真假难辨,请君自知。
一、官二代
我的一个女同学,少数民族,她的曾祖父是祖国西部某山区的最后一代土司。末代土司积极接受先进科技和文化,开学校办工厂。红军长征途径他的辖地,他还设宴款待,给钱给粮。建国后这个末代土司可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及时捐献了全部的领土和财产,积极接受社会主义改造。末代土司的英明举措为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奠定了基础。如此说来,我这同学何止官二代,从建国算起已经第四代了。
女同学的祖父和大部分长辈都在军队,所以她也算军二代和富二代。女同学相貌素颜很美,或许是因为历朝历代只有颜值最高的女子才有机会嫁给土司,所以俊美基因在她家代代延续。
女同学读研时,常被院长带着出席各种活动。她和研究所所长的关系是颠倒的,当我们对自己的导师鞍前马后时,她的领导却对她殷勤备至。在把她引荐给其他人时,她的所长都是这么说的:你知道这个女孩是谁吗?她是xx的曾孙女,xx的孙女,xx的女儿,我们研究所的研究生,名叫xx!对方如雷贯耳,赶紧握手:幸会幸会,三生有幸。
其祖父是也是一位名垂历史教科书的人物,研究她祖父的论文不计其数。女同学的毕业论文自然也是研究自己的祖父。答辩时获得满堂喝彩,评委们纷纷表示,论文中引用了大量第一手的稀缺文献,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
女同学现在在某高校担任教职,夫家的情况不详。常见她从世界各地发来自拍,热气球、滑翔伞、飞行服、潜水、打猎、打靶,玩的都是我在电影里才能见到的东西。我很纳闷,难道她不备课?不招生?不评估?不熬夜抄教案?
二、科研二代
1、我留学B国的时候,身边有个中国学生,大家都叫他小高。小高当然不姓高,而是“小高帅富”的简称。他的确长得很高,很帅,并且家里挺有钱。他的父亲是国内某高校的校领导,某学科的带头人,某计划的特聘学者。我们留学的那个学校里有位华裔教授是小高父亲的粉丝。有一回我和小高恰好同一班飞机落地,那位华裔教授亲自驾车来接。上学期间,那教授也对小高非常关照,常常请他去家里吃饭。
当时我喜欢的一个女孩,后来成为小高的女朋友。因为这个缘故,我和小高有点疏远。
回国后,我去了小高父亲的大学读博士。有一回,我去银行办业务,在银行门口遇见小高的母亲办完业务出来。小高的母亲也是这所大学的教授。我打了招呼,小高的妈妈和我寒暄了两句,她问我去哪,我说去银行办点事。她看了看银行大厅,大厅里有很多人。
——要等很久呢。她说。
——没办法,每次来都这么多人。我说。
——那你跟我来。她说。
小高妈妈带着我去电梯。电梯门口的保安认得小高妈妈,笑嘻嘻地打了招呼,还帮她摁了电梯门按钮。她带着我直接上20楼。我从未上过银行的办公区。20楼装修得像豪华酒店,静悄悄地没什么人。这里居然也有一个孤零零的银行柜台,陈设和大厅的一样,只是小圆凳换成了布沙发。一位工作人员跑来和小高妈妈打招呼:您来啦,请进请进,需要我帮您做点什么。
小高妈妈对我说:要办啥给她说就好了。
于是我在这里办了业务,那位工作人员态度特别热情,还给我倒了咖啡。
后来又过了半年左右,我又有事去银行,银行依旧人很多,我就直接去电梯准备上20楼。
还是那个保安,恶狠狠地把我撵了回去。
我挺后悔没有和小高搞好关系。
2、本科时有个小学妹,和我相差好几级,专业也八竿子打不着。有一年,小学妹和我作为学生代表去台北参加一个论坛。自由活动时间,小学妹非要拉着我陪她逛街,理由是她不认识繁体字。
小学妹买了好多施华洛世奇。她离开那家店的时候,我看到店长和店员击掌庆祝,几个店员高兴地跳起来。看来小学妹一次性帮他们完成了销售任务。
作为我陪她逛街的回报,她陪我逛书店和博物馆。
后来我留学时小学妹还来B国看过我。
明显感觉得到小学妹对我有过好感。朋友们也怂恿我和她相处着试试。但是和她一起吃了几餐饭就发现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小学妹的父亲是某高校的教授,八十年代从英国高价引进的海归。小学妹自幼受到严格的贵族教育。
我从小跟着祖父母生活,他们经历过饥荒,对浪费粮食特别忌讳,要求我吃饭时一粒米都不许剩。小学妹受到的教育截然相反,无论多么好吃的饭,都必须剩下一点。小学妹吃饭时动作极为优雅,特别好看。
小学妹刀叉用得极好,比用筷子还灵活。我用刀叉如同砍柴,如果餐厅不提供筷子,我宁可手抓。既要手抓又要吃得干干净净,可想而知我的吃相有多么难看。我们没有一顿饭是和平友好地吃完的,我瞧不起她浪费粮食,她瞧不起我吃相粗鲁。
小学妹英语水平很高,说一口字正腔圆的英式英语。我的英语水平虽也不赖,但我总跟amigo们混在一起,说话自带一股咖喱味。据朋友吐槽,我的口音像生活大爆炸里的印度人Raj。我们俩就像两部美剧同台演戏,一部是生活大爆炸,一部是绯闻女孩。
回国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3、博士时,隔壁专业的班上有个学生,是校领导的孩子。他从幼儿园到博士,全都是保送的。开挂的人生不需要学习,论文和考试自有人替他操心。
他的父亲的导师,是那种你翻开任何一本中国近代思想史,都会见到的一个名字。他自己的导师也挺牛。录取他的那一年,他导师拒绝了一切报考的学生,他没有竞争者,只要分数过线即可。
读博时,全日制的学生很难申请到课题。但是学校和某个第三方基金会给他们班的学生每人赠送一个立项。他的同学们都很高兴,自称太子侍读。我们都很嫉妒,为什么太子不在我们班。
博士延期是常态,但他是个特例,他第三年准时毕业,然后去了另一所高校任教。当我们都发愁发表论文的时候,他的科研任务早早地就完成了。
三、拆二代
过年,中学同学聚会,好几个都变成了拆二代。他们聊天我插不进去,说的都是各地的拆迁补偿政策,以及和政府斗智斗勇的策略。有个发小,他最自豪的事情是从学校及时请假回家,给家里无人居住的老宅加盖了小二层。发小对自己的英明决策得意非凡,后来他家补偿的一套房子位于顶楼,他和家人发挥刁民作风,不懈斗争,取得了屋顶的使用权,稍加改造,成为私家花园。家中老太太每日在楼顶耕地种菜,乐此不疲。
发小创业搞艺考培训,雇在校大学生当老师,忽悠那些兜里不缺钱的家长把不好好学习的孩子送来学录音、播音主持、空乘。他的学生里有不少貌美身娇音甜的,他就组织起来经营直播。聚会时带来一个女朋友,比他小十岁,就是他麾下的主播,被他提拔成了女朋友。小女孩和我们有严重代沟,我们聊天时,她就蜷缩在沙发里玩手机。整场聚会,我和这个比我小十岁的嫂子没说过一句话。我有错觉,发小带来的不是一个女朋友,而是一个女儿。
另一个发小正在眼巴巴地等着当拆二代,他家老宅周围早已规划建设,唯独那一片地方还没被拆迁。
四、富二代
1、买车的时候顺便买了个车位,就去找了中介,中介立刻提供好几个车位,都是同一家人的。他家做钢材生意,开发商欠他家债,就给他家几套房子和几个车位抵债。
他家儿子和我同庚,我的车位左右两侧都是他的。他家房子多,车位多,车多。有时停车时遇见,打个招呼,寒暄两句,得知这些豪车不一定是他自己的,很多车都是生意伙伴抵债所用。他常常开着不同的豪车停在我旁边。媳妇有时也开车过来停,她媳妇的车特别搞笑:一辆威风凛凛的mustang,车门上贴了十几个Hello Kitty,车尾巴上坐着一个蝙蝠侠布娃娃。
我业余画插画,于是有个插画师朋友,她是专业的。这个插画师朋友长得特别漂亮。但是她也特别刻苦,画得非常好。偶然听她说过,她父亲也是个画画的,我没怎么在意,以为是美术老师或者美术编辑。我们相识的时机不太合适,错过了撩骚的最佳时机,没能滚到一张床上去,最后她成了我的女兄弟,我成了她的男闺蜜。
有一回和她吃饭,说起了我最近买车的事情。我就给她讲了给我卖车位的那富二代。没想到她回答:我家也是这个样子的。
——啊?你从没讲过。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家很穷的,穷得只剩下房子了。
真乃欲盖弥彰,越抹越黑。
——F市和我家有生意往来的开发商都会给我们赊房子,所以我们在这个小区三四套房子,在那个小区三四套房子。还有车位和车。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你爸爸也是个画画的。
——爸爸画画,妈妈做生意。
想起她说过,她上中学时就独自居住,父母偶尔回家帮她打扫卫生。当时我以为她父母工作繁忙的缘故。看来还有一层原因是她家房子太多。我把这个想法给她讲,她说没错儿,和爸妈住太近总是被唠叨。她家房子多,有些房子她都没去过。
——欢迎你来F市玩,我给你管住宿。
——我信,我还可以带人去,你都能安排得下。
——嗯,给你一个单元。
2、大学里有个同学,来自某产煤大省,父亲和叔叔都是矿老板。我们的生活费都是按百给,他的生活费是按万给。
有一回我去他宿舍打cs,看到他正在电脑前噼噼啪啪,奋笔疾书。我很诧异,这家伙在宿舍从来都是打游戏看电影,今天怎么写起文章来了?我问你干嘛呢,他叹了口气,点起一支烟:
——给我爸写封信。
——怎么了?
——要钱。
原来他爸刚给了他一万元生活费,说让他省着点用,然而还没到月底就花完了。我问能不能看看,他说可以。此人文笔很好,他居然写了篇议论文,题目大约叫《论一个男人的成长》,大概意思说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就要多积累人脉,多交朋友,所以过去这几周一直忙于结交名流,每次都抢着买单,所以开支有点多,希望父亲大人能够理解。我惊叹你真他妈的是个人才。
几天后再去他宿舍玩,问家书写好没。他说当天就写完发到父亲的邮箱。父亲看完龙颜大悦,立刻转账两万让他继续结交名流。
本科毕业后他去了欧洲,如今接管了家族企业。
五、军二代
填高考志愿时,有个女孩和我分数相同,报考学校相同,于是就认识了。她家长辈们都是军官。大学里搭她叔叔的顺风车回家,得知她父亲和她叔叔的战友,就是某个壮烈牺牲,被全国学习的飞行员。那位飞行员驾驶载弹演习的飞机遭遇故障,为了避开居民区坠毁。
她叔叔和我聊得很好,军训时给侄女送被褥,给我也送了一套。军训时要叠被子,学生自己买的各式被子都很难叠方。但是她叔叔送的军用被子很容易就能叠成豆腐块。教官教叠被子的时候就用我的床铺做示范,一边叠一边赞叹:空军的被子比我们的被子质量好。教官叠完被子,我就打地铺睡觉,床铺留着,专门用来应付检查宿舍。
她对军队毫无向往之情,学了金融,去了香港,如今大约结婚了吧。
其他几位我认识的军二代也多定居海外,S国一个,A国一个。
有一个没出国的,子承父业,考了飞行员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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