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个无敌句式—— 你要辩证的看问题

无论你说啥观点,“ 辩证的看问题” 都能将你轻易击败

有个笑话这样说:

上课时,我放了一个屁—— 很普通的屁。既不很臭,当然也绝对不香。/可怕的是,教授正在讲辩证法。/“ 请你自己对这个屁作一下判断,” 教授说,“ 它好还是不好?”/我只得说:“ 不好。”/“ 错了,” 教授说,“ 任何事物都由矛盾组成,有它不好的一面,肯定有它好的一面。”

这个笑话看起来很有趣。然而这真的是个笑话吗?君不见:

当我们说民主是个好东西时,总有个故作老成的人充满智力优越感的说:你要辩证的看问题,民主不是万能的,民主有民主的缺陷……

当我们说强拆是个坏东西时,那个“ 智者” 又跑出来说:你要辩证的看问题,强拆有强拆的作用,不强拆怎么发展……

当我们批评官员的腐败风气时,“ 智者” 又开口了:你要辩证的看问题,官员也很不容易……

当我们……

哦,对了,“ 你要辩证的看问题” 还有个一样无敌的姊妹句式——“ 你太偏激了”。…

 

 

更厉害的是“ 辩证的看问题” 发展到高级阶段后,你连发表观点的必要都没了

 

在“ 方舟子打假唐骏” 时,一位叫“ 李国良” 的网友说:“ 方说非黑即白,看来其完全不懂辩证法。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方却一口咬定他就是白,唐就是黑,连对立统一规律都不懂。”

你看看,遇到更大的“ 智慧”,你发现其实说什么观点都是多余的,反正“ 黑中有白,白中有黑”,进一步“ 善中有恶,恶中有善”,最后“ 是中有非,非中有是”,所以“ 是非” 并不分明,甚至有人直接说本就无所谓“ 是非”,你还废什么话。

 

二、“ 辩证法” 让我们由不安变得心安

 
当我们为假丑恶不安时,一“ 辩证” 就释然了
 
生活中每天都发生着各种假丑恶,有些假丑恶就发生在我们身边,或者我们就参与其中。如果我们批评或抵触假丑恶,可能会对自己不利;而不批评不抵触,自己内心又不安。
 
这时候,“ 辩证法” 就派上用场了。只要我们改变思维方式,去“ 全面的” 看待假丑恶,那么你会发现假中有真、丑中有美、恶中有善。唐骏是造假,可人家毕竟激励了很多年轻人;贪污让人痛恨,可贪污也是经济的润滑剂;强拆是惨烈,但没有大拆大建哪来让我们骄傲的市容市貌……
 
就这么一“ 辩证”,我们发现不但原来认为的假丑恶没那么糟糕了,甚至面目可爱起来,简直能成为真善美了。张艺谋不就在 《英雄》 中通过“ 辩证” 的思维把暴君捧为英雄了吗?所以我们还有什么不能心安理得的。 …[详细]
 
 
 
所以“ 辩证法” 是犬儒的最爱
 
所谓儒,就是知识分子;所谓犬儒,就是像狗一样的奴才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本该是道义的坚守者,无奈上面要指鹿为马,知识分子该怎么办?坚持“ 鹿不是马”,要掉脑袋;而难得糊涂,才能明哲保身。
 
“ 辩证法” 正是一门“ 糊涂” 学问。被誉为“ 中国古代辩证法” 的老庄哲学,有不少这类说法:“ 物无非彼,物无非是。”“ 彼出于是,是亦因彼。”“ 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 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无彼是乎哉?”“ 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 无物不然,无物不可。…… 恢诡谲怪,道通为一。”(见 《庄子· 内篇· 齐物论》)
 
在庄子看来,马亦鹿也,鹿亦马也,所谓“ 万物一齐” 也。于是知识分子们释然了:你指鹿为马,我难得糊涂,“ 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 
 
 
三、中国人信奉的“ 辩证法” 实乃诡辩术与捣糨糊术
 
 
辩证法作为一个哲学概念本无害
 
尽管辩证法作为一个哲学概念,有丰富的内涵,但公认的辩证法的核心就是对立统一论。
 
教科书上说,对立统一是指世界上一切事物都包含着两个方面,这两个方面既相互对立,又相互统一。
 
事实上,这里的“ 一切事物” 指的是“ 一切连续性的概念”,比如高度、数量、面积、价值。拿高度来说,包含高和矮两个方面,高矮对立,但没有高就无所谓矮,没有矮就无所谓高,而且随着标准的变化,原来高的以后可能变成矮的,反之亦然,这就叫两个方面的统一性。
 
如果辩证法仅仅是指上述这样的哲学概念,那么无错,更无害。
 
 
但被中国人灵活应用后的“ 辩证法” 成了诡辩术
 
然而中国人理解的“ 辩证法”,却是抓住“ 一切”、“ 两个方面”、“ 统一性” 等字眼大做文章。
 
比如“ 唐骏造假了”,这本来是个事实判断,根本不是个“ 连续性的概念”,不适用辩证法,更不存在“ 两个方面” 的问题。
 
再比如“ 唐骏造假的价值如何”,这是个价值判断,对一件事做价值判断必然可以判断出好和坏两个方面,但“ 唐骏造假的价值如何” 同样不是个“ 连续性的概念”,也不适用于辩证法。唐骏造假的正面价值—— 激励了年轻人,和负面价值—— 损害诚信,二者根本是两回事,不存在什么“ 统一性”。
 
但是,中国人的“ 辩证法” 却认为,既然“ 一切事物” 都有“ 两个方面”,那么“ 唐骏造假了” 肯定也有两个方面,然而这两个方面是什么?你总不能说唐骏既造假也没有造假吧?于是“ 聪明” 的中国人继续挖掘,发现做价值判断总是能找到“ 两个方面”,于是就以价值判断的多样性来混淆事实判断的单一性,在我们指出唐骏造假这个事实时,在旁边一个劲说“ 唐骏造假的积极意义”。
 
好吧,既然你要做价值判断,那我们就来谈谈唐骏造假的负面作用。这时候,“ 聪明” 的中国人又拿出了“ 统一性” 法宝,把两个逻辑上不相干的事情“ 统一” 到一个逻辑下,以“ 唐骏激励了年轻人” 来否定“ 唐骏损害了诚信”,如此“ 鸡同鸭讲”(实际上这种“ 鸡同鸭讲” 普遍的出现在中国的各种辩论比赛中,这种比赛的题目设置往往就是要求选手们“ 鸡同鸭讲”)。
 
好吧,既然你要讲“ 统一”,那么我们从整体来看,“ 唐骏损害了诚信” 之恶还是超过了“ 唐骏激励了年轻人” 之善吧?所以唐骏造假的整体价值仍是恶的。 这时候“ 聪明” 的中国人又绕了回去——“ 你不要太偏激了,毕竟人家唐骏激励了年轻人,你自己又有什么贡献……”。 
 
所以中国人的“ 辩证法” 就是种以价值判断混淆事实判断、让逻辑上不相干的价值左右互搏、以局部的价值否定整体的价值的诡辩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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