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中“王望山”与“望王山”孰对孰错
转载自《巴中新报》,作者不详,转载此文的目的,不是为了争论什么望王山与王望山的问题,哈哈顺便说一句,www.wangwangshan.com的域名被我早注册了,哈哈。近年来巴中发展很快,但是对文化的认识有了一定的偏差,比如,什么巴人故里,什么川陕革命首府、什么晏阳初十大革命性伟人之类的笑话每天都在上演,历史终究是历史,需要拿出证据说话,不是张嘴吐粪,不是想象的那么回事,一切以资料考究为依据,希望大家理性看待历史,看待不同的观点出现,这才是一个正常的社会。
在巴中,“王望山”与“望王山”名由来之争已久,近年愈烈。据我所知,论者双方均以章怀太子遗事为据,为此笔者不以为意。近来,笔者偶阅典籍,颇受启发,以为王望山名的由来与章怀太子应该是没有关系的。
清·常明、杨芳灿纂修的嘉庆《四川通志》载:“王望山在州北一里,江之北岸。自州城绝江而登,山高二里,岩径幽险,占一州之胜。”
“《旧志》云:有王真人得道于此,真人名蒙,故名王蒙山。《名胜志》云:……唐元宗控白驴至此,以望京阙,曰此去京师不远,故名王望。《旧志》又云:唐章怀太子尝登此山,以望京阙,故名。各说各异……”(清·朱锡谷纂修《巴州志》)
从以上史料记载看,王望山名的由来在历史上就是“各说各异”,没有一个定论,难怪今人要争论不休,更生出了“王望山”与“望王山”名由来之争。
王望山之名与章怀太子
北龛山不是王望山
巴州绕城周有东龛山、西龛山、南龛山、北龛山,旧时四山之上皆有庙宇佛龛,所以按其方位名之。时人以为北龛山就是王望山,其实是不对的。清道光《巴州志》在卷一地理志山川北龛山条目中记载:“北龛山在巴江北岸苏山之麓,诸志皆以为王望山,非也。两山并峙,中隔小溪,龛在山下,距州城五里,山势环江抱郭,居民相望,林木阴翳,故游者绝少。”北龛山有大小北龛之称,“大北龛在郡北三里,俯瞰巴江。小北龛在郡北五里,风帽山下,其岩若屋。”(宋·王象之纂《舆地纪胜》)而清嘉庆年间由常明、杨芳灿等人纂修的《四川通志》在卷十二舆地山川保宁府巴州条目中记载“王望山在州北一里”这说明北龛山并不是王望山。
究竟王望山是指的那座山呢?宋代王象之在他的《舆地碑记目》中有这样的记载:王望山,在江之北岸,旧名北山。山半石壁隐出老君像,唐人为赋北山老君影迹诗。那么与北龛山“两山并峙、中隔小溪”的北山就是王望山了。
王子蒙与王望山
“王望山,在江之北岸。自郡城绝江而登,山高二里许,岩径极险,占一郡之胜。相传王真人得道此山。真人名蒙,故名王蒙山。”(明·曹学佺著《蜀中名胜记》)
关于王子蒙其人,史籍中鲜有记载,但明·曹学佺著的《蜀中名胜记》卷二十五川北道保宁府二巴州条目中记载:《图经》云“王望,字子蒙,开元初,尝与玄宗遇,俗传为晋时人。旦跨白驴入长安市,暮复回。”唐代的长安就是今天的西安市,巴州至此一千多华里,虽现代交通工具要在一天内跑个来回,也是很困难的。道教相信长生不老,相信羽化飞升成神成仙,所以才能骑着白驴旦出而暮归。
从以上的资料显示,王望山就是王蒙山,是因为一个名望字子蒙的王真人,得道成仙而使此山福荫其名,真可谓人以山仙,山以人名。
唐元宗与王望山
“王望山在州北一里,江之北岸。……唐元(玄)宗尝至此望京阙,曰此去京师不远,故又名王望。岩腹间有龙洞,即古黄牛山,有东洞西洞又有王蒙堡。”(清·常明、杨芳灿纂修《四川通志》)
“唐玄宗控白骡至此山,望见京阙,曰此去京师不远,故名王望。”(明·曹学佺著《蜀中名胜记》)明、清时代的典籍都记叙了唐朝皇帝唐玄宗(隆基)与王望山的关系,虽然从正史上无法查证,而事实上唐玄宗也从未到过巴州,这只能是一个“美邦族”的传说而已。但,这也是王望山之名有典可查可证的另一个由来。
古遗迹与王望山
“玉皇殿,在州北王望顶,古名要羊观。旧有驾鹤亭、白云亭遗迹。”“驾鹤亭,《通志》云:在王望山上,为章怀太子遗迹。按:当是王蒙得道遗迹,非为章怀也。”(清·朱锡谷纂修《巴州志》)《巴州志》刊印于清道光十三年,也就是1833年,它勘校了清嘉庆版的《四川通志》之误,说明驾鹤亭非章怀遗迹,亦与章怀无关。
清嘉庆(1796-1820)中谢一鸣等撰写的《巴州志稿》中,列郡县治所之十景、八景,“摹为图绘,作为诗歌,用以铺张景物,往往大同小异数见不鲜。巴州亦有十景,曰:……王望仙踪……”当代方志宗师傅振伦先生,在论述历代修志“十弊”时,就批评了“杂添八景、十景”之害,但《巴州志稿》乃至《巴州志》中还是杂列了古巴州十景,这十景中王望山是以“仙踪”入其围的,可见王望山之名是与章怀太子无关的。
“《旧志》又云:唐章怀太子尝登此山,以望京阙,故名。”(清·朱锡谷纂修《巴州志》)所为《旧志》,何其多也,不知是哪一朝哪一郡哪一部。但据《巴州志校注》(政协巴州区委员会编校)称:《旧志》应是宋代刘甲编纂的《清化前志》,因巴州在隋炀帝大业三年至十四年(607~618),唐玄宗天宝元年至至德三年(742~758)称清化郡。而《清化前志》和元代李钧编纂的《清化续志》早已佚失。清道光《巴州志·序一》中说“询知向无旧志,乃于吏事之暇,广为搜罗,辑成州志若干卷。”清道光《巴州志·序三》中也说:“巴州有志,自宋刘甲《清化前志》始,厥后,李钧复撰《续志》。其书久佚,不可得而见已。”也说明了这一点。所以,旧志所云不足为证。
从以上典籍的资料中,我们不难看出,王望山之名的由来与中国本土的道教和传说是紧密相联系的,似与章怀太子没有多大关系。
历代文人的题咏与王望山
宋、元、明、清历代文人雅士游王望山的题咏不少,在可能查找的资料中,所有题咏都没有与章怀太子相关的内容,而都与王真人修炼得道有关,这从另一个角度佐证了王望山之名的由来与章怀太子无关。
宋·杨虞仲,字逸少,眉山人,他曾经写过一首《游王望山》,该诗根据王蒙得道于王望山,曾于此亲手植树的传说,批判了世人欲修炼成仙的不切合实际的想法,以及“个中自昭昭”的豁然。其诗曰:
白云环其巅,流水绕其趾。
古木与云齐,偃蹇龙蛇似。
飞仙渺何许?风驭叹莫企。
手种空流传,岁月尚谁记。
化鹤空归来,其树还可指?
仙人隔咫尺,世人谬千里。
丹灶空伏火,河车争挽水。
学仙仙益远,槁死空山里。
我欲问其诀,岂惮航一苇?
便当捐冠簪,超然谢尘滓。
仙人拍手笑,物外倘来尔。
个中自昭昭,一点□□是。
随缘了世缘,他年竟语子。
元·帖里绒实《北山访王真人仙迹题白云亭》诗,记叙了游王望山的经过,和一种“寻隐者不遇”的惋惜。其诗曰:
有约今朝上北峰,来时台殿白云封。
栖庵羽客知何处,疑是寻芝访子蒙。
元·李越实的《北山访王真人仙迹题白云亭》,与帖里绒实之诗,是一题同作,当是同游王望山之吟。该诗重点写登临王望山顶时所见景物。其诗曰:
乘暇寻真蹑北峰,白云亭上挹仙风。
字江如练复如带,万点巴山一望中。
明·吴朝宗,字会海,江西建昌人,神宗万历九年(1581)任巴州别驾,在任期间曾登王望山,作《暮春上巳日,携传达室儿,登王望山效拔除之意,索笔和壁间韵二首》。该诗首言春好节佳,而寺观冷落,其二写游览之景,借景抒心系万民之情。其诗曰:
其一:
玉帝何年镇此峰?芝函光落网珠封。
桃花满路春常在,不见仙人王子蒙。
其二:
山耸苍屏列远峰,我来单夹趁春风。
凭高指点官衙树,万井殷忧系此中。
清·朱正蕃在《登王望山》诗中,抒写了登临王望山时的所见所想,发出“天际真人远”、“幽岩丹灶冷”的慨叹。其诗曰:
高山频仰止,览胜访仙踪。
天际真人远,峰尖紫翠浓。
幽岩丹灶冷,古洞白云封。
安得长年药,从游伴赤松。
以上罗列宋、元、明、清不同时代文人雅士咏吟王望山的诗作,并非累赘繁芜,而是为了佐证。
据《新唐书》卷八十一列传第六记载:“开耀元年(681),徙贤巴州。”“文明元年(684),则天临朝,令左金吾将军丘神勣往巴州检校贤宅,以备外虞。神勣遂闭于别室,逼令自杀……”(《旧唐书》卷八十六)李贤被贬巴州,虽然是朝廷政治斗争的结果,但从“徙贤巴州”到“逼令自杀”的近三年时间里,他却给偏僻的巴州留下了众多遗迹,供后人凭吊和吟咏。如:章怀太子故宫、太子读书台、太子望京山、章怀寺、太子墓等。难道历代巴州或仕宦或旅居巴州的文人雅士们都不知道章怀太子吗?
清道光《巴州志》卷十杂纪志中记载:“人第知章怀太子徙巴州,而不知尚有纪王、悼王,亦徙巴州。盖章怀太子有德于巴,而以冤死,故民思念之不忘……”清代顺治十四年丁酉举人通江李蕃的《与周希尧牧伯书》文、清代朱正蕃的《书台山》诗就是写章怀太子墓与太子读书台的。这说明,王望山之名的由来与章怀太子是没有关系的。
事实上,人们要说王望山名的由来与章怀太子有关系,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旧时,甚至于今天,参与志乘修纂的学者,以及当地的文人雅士乃至乡绅官吏们,大都有一种“旌乡贤,美邦族”的情愫在里面,都想给自己的故土乡邦说几句好话贴贴金,以彰一邑之胜,教化后人。但,结果却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地志“资政、存史”的功用,这是我们应该记取的。
最后再举几个例。
大部分巴中人都认为,巴中人=巴人,所以就有了“巴人广场”、所谓代表巴中的“巴渝舞”……拜托!巴中人绝大多数都是近几百年的外来移民,元末明初、明末清初等几次大的迁徙,“湖广填四川”,而“巴人”,应该是现在重庆东部,三峡一带,与我们巴中人根本挨不着!
通江是川陕苏区首府,是通江几万人的鲜血书写的历史,才几十年时间,就因为巴中成了巴中地区、市府所在地,抢修了“川博”,修了“将帅碑林”,就改成“巴中是川陕苏区首府”了!难道历史真的是个小姑娘,可以任人打扮?或者历史服从政治,由强者书写或者篡改?歌功颂德的《新唐书》虽然是完美的史书,但基本被后来的研究者抛弃的原因之一就是不尊重客观事实。
当然还有晏阳初博士被评为什么十大革命性伟人的事件,也是笑话一场,有人贴出了英文的资料,我花时间认真读了,作者是认真考究的,可是很多人张嘴就是粪便,哎,素质如此,说多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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